治疗关节疼痛,祛风八法灵活化裁
痹证,相信临床中并不少见,有行、痛、着、热痹之分,而风为百病之长,在痹证的辨证过程中,风邪常常需要考虑。那么关于如何治“风”,本文列出八种方法,可谓是在治风过程中,更加深入细致的进行剖析,相信您读完本文后,对“治风”一定有了更多的思考,在治疗痹证过程中,也一定会更加得心应手。
痹证治风八法
作者/胡国俊
痹证为临床最常见的疾病之一,虽有行、痛、着、热痹之分,因风为百病之长,善行而数变,故痹证以风为主邪者诚非鲜见。
风之中人,除有兼邪为害,随机而有寒热之变外,更有客表入里,窜扰内伏之异;又因证有久暂,体有强弱,虚体之人又有阴阳气血之不同,故痹证治风之法,当随证而异,笔者就临床所及,作痹证治风八法简介,以飨同道。
1、解表疏风法
痹证初起,多由风挟它邪外袭肌表,客侵六经之藩篱,以肢节游走疼痛,腰背酸楚为多见,或只肩背酸痛颈项几几,或一身尽痛莫可名状,但洒淅畏寒,恶风发热,舌淡苔薄,脉浮为其常伴之症。
客表在外之邪,治当轻而扬之,汗而发之,故解表疏风为其必用之法也。
然痹证解表疏风之方不可骤投辛温发汗峻剂,以防大汗淋漓反而表伤风邪不去也;再则风气偏胜之行痹,也不无它邪之兼挟,且又多侵袭肢节骨骱之处,故宁可再剂,毋施大剂,还应视夹邪而兼顾之。
《内外伤辨惑论》之羌活胜湿汤实为解表疏风,主治痹证初起之良方,方中羌活、独活、防风、藁本、蔓荆子既可疏风轻扬解表,又能辛温化湿止痛,一药数用,方小而效宏也。
兼寒者加桂枝,湿重者加木防己。若夹热邪外客,或郁热内生者,则以《此事难知》之大羌活汤化裁,解表疏风与清化湿热同步。
初起之痹,在正气未虚,邪未入里之际,应竭力驱逐之,期客邪无伤营入络之变。局方五积散也是一张解表疏风之佳剂,该方融疏风解表、散寒祛湿、益气和营之品为一炉,对以风挟它邪互结为害之初痹尤宜。
余常易麻黄为羌活,变散剂为煎方,辄可收药到症减之效。
尝治李某,女,32岁。风湿痹痛一月,全身酸楚,腰脊疼痛且寒,曾服温补肾阳、散寒蠲痹之剂少效。余见其舌淡苔白薄,两脉浮濡,更兼洒淅畏寒,断为风夹寒湿之邪客袭太阳膀胱之经,经俞不利,故有上述之症也,遂拟五积散去二陈平胃方药,加羌活、独活、细辛、木贼草、防风、防己、生姜等为方,3剂症减,又7剂遂愈。
2、益气驱风法
痹之为证,大多由两虚相得,即虚邪贼风客中正虚不足之体,而有肢体骨节痹着疼痛,其中以气虚失固,腠理疏松尤为多见。
气虚之由除禀赋所致外,一为客邪久羁,痹痛不已,频投辛温解表发汗逐痹之方,徒伤营卫,耗散元气也;二为脾胃失健,中虚不立,出自中焦营卫之气乏源欠充,肌腠失谐,卫气虚而不固,易遭风邪之侵袭;再则中虚之人,肺少温煦,肺虚气弱,皮毛失充,御外不能,也为风邪易客之因也。
凡此痹证,非益气不足以驱风,驱风剂中不可无益气,相辅相成方可风驱表固,愈而少发也。仲景黄芪桂枝五物汤,桂枝加黄芪汤、实为益气驱风之有效方剂,丹溪之玉屏风散也为气虚感邪者所设,余常以三方化裁,再随证加入驱风通络之枝藤,收效颇佳。
方中除黄芪需重用外,生姜红枣甘草诚不可缺如,因三味合体,味甘辛性温,内能益不足之脾胃,外可和失谐之营卫,为气虚表弱又兼风邪之最佳佐佼,诚参术之不逮也。
如治陈某,女,28岁。肢节游走疼痛,以小指关节为甚且发硬一年,诊为类风湿关节炎,西医治之乏效。转诊于余时,见其面㿠白无华,懒言少气,神情萎顿,畏风自汗,纳少便溏,舌淡脉虚细。
某医予疏风通络活血蠲痹之方惘效,又频加虫蚁搜剔之味,诸症依然。此乃气虚之体,卫外失固,风邪内淫不除,或驱之又入也,亟拟益气驱风同步庶或有效。
遂予黄芪30克,桂枝、防风、白术、炒白芍各10克,鹿衔草、鸡血藤各20克,炙甘草6克,红枣四枚,生姜三片,10剂症轻,上方稍事化裁,间断调治四月诸症向愈。
3、养血祛风法
痹证久羁,致病之邪无不由经入络,与营血混为一体,性阳善动之风邪宜耗气,祛风利湿之剂频投,及刺血放血疗法之误施,阴伤血耗自不待言,经络涩滞,骨骱失濡,无怪痹证之难愈且转甚也。
若祛除此证内淫之风,必养不足之血方可奏效,故有“治风先治血,血行风自灭”之说。
《临证指南》于痹证一门有:“有血虚络涩,及营虚而为痹者,以养营养血为主”之旨,征之临床诚非虚言。滋阴养血之品以生地为之上乘,因其质重液浓,味甘性平,除滋阴养血之功外,尚具去痹止痛之效。
《神农本草经》曰其能“逐血痹”,并谓“除痹生者尤良”。《本草正义》则进一步认为“逐血痹者,则血不行而痹着不行,补养充足,自然流动洋溢,而痹者行矣。”他如芍药、当归、首乌、枸杞、川芎等,皆具养营养血之功,均可加入。
祛风之品尽避辛燥性烈之味,应择祛风而不耗阴,通络又无伤血为宜,药如夜交藤、鸡血藤、秦艽、防风、桑枝、海桐皮、海风藤、络石藤等。
仲景防己地黄汤虽为主治“病如狂状,妄行独语不休,无寒热,其脉浮”之方,但从组方配伍,及重用地黄测之,用该方将治阴血亏虚而夹风邪之痹证有效,余常用其方再随证化裁,对痹证之属血虚阴亏者甚效。
4、填精逐风法
痹之久者,由经入络,再损筋伤骨下累肝肾者,多为久痹难治之症。除由正虚体弱,与过当之蠲风散寒燥湿不无关系,使痹证由阴血亏虚而至精髓不足也。
因肝主筋,肾主骨,筋骨失精血之滋充,淫邪又恋而不去,故骨骱伤损颇重,关节畸形多见。诚如《会心录》曰:“痛痹一证,肝肾为病,筋脉失于荣养”,及张景岳曰“然则诸痹者,皆在阴分,亦总由真阴衰弱,精血亏损,故三气得以乘之”之言。
因其较入络之证又深一层,故养营养血之法似隔靴搔痒,无济于事。非填精无以补不足之肝肾,欲逐风必须充久耗之阴液,填精之品草木少功、当择血肉有情为主,药如阿胶、龟板、猪脊髓、羊胫骨、狗胫骨、生熟地、枸杞子、制首乌、鳖甲胶等;
追逐留伏之风,于独活、钻地风、透骨草、千年健、老鹤草、伸筋草等品中选择二三味即可。若兼郁热内炽,或相火偏旺者,黄柏、知母、丹皮、石膏也可加入。痹证至此诚难向愈,如能对证施方,持之以恒,对缓解症状,恢复肢体部分功能庶或有望。
家父胡翘武主任医师早年曾治疗一例晚期类风湿关节炎患者,其四肢腰脊僵痛,小指(趾)关节僵硬畸形,功能丧失殆尽而卧床半载,经虎潜丸加减,重用填精补髓,滋养肝肾之品连续三月治疗,竟获双手恢复部分功能,两足弃杖蹒跚步履之效。
5、温阳散风法
年迈阳虚,或肾督不足之人,或寒湿久羁而伤及元阳者,皆为风邪常客之体。非但风邪易袭,且恋留难却也。其身疼节痛,虽多游走,但少赤热之征,多伴畏冷肢凉,腰膝酸软,舌淡脉细迟微弱等症。
散寒驱风止痛之剂虽可暂缓一时,但移时复故,再服无效矣。或问散寒温阳皆辛热之品、何以散寒少效而温阳有验?
此同中有异,标本异治也,凡散寒之剂皆辛热燥烈之品,于阴寒内凝,标寒外客有济,因其只有辛热散寒之力,而无温肾壮督之功,药力随剂尽而减,故痛止一时。
温阳之方则以温补肾督,辛甘温润之品为主,皆在“益火之源以消阴翳”,尽剂而阳温火补,阴霆驱风寒散,故有愈后少发之验也。
为求治本之道,当宗《医学心悟》“治痛痹者,散寒为主,而以疏风燥湿佐之,参以补火之剂,所谓热则流通,寒则凝塞,痛则不通也”之说,于肾督阳虚者尤宜。再佐辛温祛风之品以治其标,在缓缓调治中,可收阳补风散痛止痹除之效。
阳和汤虽为王洪绪治疗阴疽骨痨的外科方剂,然其温阳补虚,散寒通滞之功用,于阳虚痹证甚为合拍,余常加淫羊藿、仙茅、巴戟天以助温阳补肾之效,独活、姜黄、威灵仙、鹿衔草以增散风驱邪之力,显效之例枚不胜举。
6、通络搜风法
《类证治裁·痹征》曰:“正气为邪所阻,不能宣行,因而留滞,气血凝涩,久而成痹”。
故痹久入络,血脉癖阻为其必然也,再兼湿风内恋,伏而且窜,既有痛如针刺舌暗肌肤甲错瘀血之证,又有走窜不定,忽肿忽消风邪之症,实为痹证顽难痼疾之型,因内湿之邪与脉络之血,主客交混,结为一体,入筋隧深骨骱,瘀阻稽滞,伏而又窜也。
瘀滞之络脉,非通逐无以流通,伏窜之风邪,非搜剔无以消散,故通络搜风诚为此类痹证必用之法也。
《医林改错》身痛逐瘀汤虽为血瘀身痛之证而设,然于络阻风伏之痹证,搜风之力显系不足,可增虫蚁搜剔之品,既可搜索留伏之风,又能加强通络祛瘀之效,药如蜈蚣、全蝎、螳螂虫、蜂房、蕲蛇等,收效远较单纯活血化瘀方药显著。
然久之痹证,决非朝夕见功,且虫蚁之体颇多腥膻,煎汤之剂异味特浓,殊难长期坚持治疗,宜改汤剂为丸剂,可在缓缓调治中奏捷。
曾治曹某,男,43岁。关节游走痛疼10余年,近年以两下肢膝踝为甚,并腰骶部疼痛,俯仰不利,诊为类风湿关节炎与腰椎骶化,面色黧黑,手足指趾淡黯,遇寒入冬则甚,曾按温阳散寒法少效,见其舌质边多紫点,两脉又呈细涩不扬,断为络阻风伏,肾督亏虚之候。
遂予身痛逐瘀汤加蜂房、蕲蛇、蜈蚣、鹿角片,7剂后症有轻减,遂予上方制丸,服用半年,除劳累感寒有轻微疼痛外,余无不适。
7、化痰蠲风法
痹之由痰浊内阻,风邪留伏,风痰合邪而致络脉闭阻,肢节肿痛者,临床并非少见。
由于痛处重着微肿,但按着痹论治,惘效少验者重多,因湿、痰有别,就两者而言,痰较湿更稠更粘,痰之为病除重着微肿外,又多深沉顽难,若与风邪为祟,其变化更令人莫测,仅以治湿之法治风痰稽伏之痹证,无怪乎少效也。
本证之得多以痰浊素盛之体,复感风邪客袭,或风寒湿痹失治误治,致使寒湿热化而有痰浊之变,或它证为风痰之邪为患,而演变为此恙者。其证疼痛之处辄有胀满沉重之感,走窜范围仅在肢节上下,大多固定不移,不红少热,但时或微肿,常伴纳呆神疲,四肢倦怠,身困乏力,舌淡润苔白粘,脉浮濡或浮滑等症。
治当化痰行气蠲风通络为法,指迷茯苓丸合牵正散加减为宜。考指迷茯苓丸专主痰浊内停,流注四肢而致肩背肢节疼痛之证,牵正散特具化痰蠲风搜络之用,合二剂为一方,不失为风痰阻络而致痹证之良方。
寒痰者加白芥子、制南星;热痰者加甘遂、竹沥,蠲风逐痹;上肢加桂枝、姜黄、羌活;下肢加牛膝、防已、独活。
孙某,男,55岁。右肩凝痛半年,抬举艰难,入夜尤甚,理疗针灸封闭少效,祛风散寒活血止痛之中药也无验。余见其形体敦厚,又有酒醴偏嗜之癖,面黄晦暗,舌淡苔白腻,脉濡滑,此为风痰留着为患,遂拟上方加天仙藤、姜黄、白芷。
5剂见功。继予原方半月即瘥。
8、清热宁风法
凡风湿热痹者,其肢节疼痛除游走不定外,多有红肿灼热,触之烙手,按之痛甚,甚则肢节不可挪移。
此乃风挟湿热之邪客袭阳热之体,或由内蕴之湿热,又遭外风而引发,因风热具为阳邪,且风热交煽,互助其威,故病势急剧,疼痛颇甚,又多有高热烦躁,心慌怔忡,面赤口干,便结溲黄,舌红苔薄黄,脉浮滑数或浮大无伦等症。
治当亟宜清热宁风宣湿通络,白虎汤合吴鞠通宣痹汤化裁,加水羊角、羚羊角、双勾等以增清热宁风之效,羚羊角价昂物缺,可重用石决明、菊花代之,应重剂频投,一日两剂,二三日可望热退风宁而痛减。
家父曾治王某。女,15岁。三日前见两膝红肿热痛,继则两踝亦然,不能步履,发热畏寒,汗出恶风,面赤气粗,心慌胸闷,口干心烦,唇舌红赤,苔薄黄,脉浮大滑数。西医诊为“风湿热”。
谓其风热挟湿燔气动营,灼扰肢节,大有舍心扰神之虑,亟宜清热凉血宁风利湿为法,石膏50克,忍冬藤30克,地龙、双勾各10克,石决明30克,菊花10克,白茅根30克,防己10克,薏米30克,知母10克,滑石15克,蚕砂20克,赤小豆30克,制草乌6克。
3剂热退痛减,继予原方去石膏、双勾,加玄参、石解各10克,桑枝30克。7剂痹痛全愈。所遗胸闷心慌之症减而未痊,待治。